从兴教寺到法门寺:有利则商、无利则官,圣物何时归还佛教?
来源:中国旅游新闻网 2013/06/24
据6月23日南都报道,近日陕西相关会议决定,法门寺景区交宝鸡市政府运营,曲江退出。目前,景区相关各方正磋商交接事宜,接盘后的具体发展规划尚未有正式文件发布。当天下午有扶风网友发消息称,“刚才去那(法门寺景区)逛时,人家已经换名字了,叫‘宝鸡市文化景区’”。
对于曲江系的所谓“退出”,一时间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满腹狐疑,有人义愤填膺:想进就进、说退就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真当这里是曲江的菜市场吗?更何况,曲江真的走了吗?曲江的退出,是否等同于曲江模式的退出?一头狼忽然宣布改吃青草,这,可能吗?
多
年来,曲江高调违反中央政策、企图发“佛难财”,导致民心尽失、债台高筑。在法门寺景区被“运作”得千疮百孔、彻底玩砸之后,骑虎难下、急于洗清的曲江终
于按捺不住,索性学一把“白骨精”,将“曲江小弟”宝鸡推上前台、其真身曲文投和陕文投则化作一缕青烟、于民意的金箍棒下烟消雾散。
可是,假僧人是否仍在招摇撞骗?景区是否不再举行宗教活动?功德箱的骗捐指标会否依然如昨?30亿巨债将如何处理?更为重要的是,佛指舍利究竟何日才能解除绑架、重回佛教?等到风头避过,妖风是否又将卷土重来呢?不管曲江退或不退,这斑斑罪证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在没有任何官方解释的情况下,曲江系轻轻地走了、正如它轻轻地来。只是这一来一去之间、他们究竟带走了多少“云彩”?
有利则商、无利则官:看金蝉如何脱壳?
本
想以法门寺为“经济抓手”,没成想,挟佛敛财的低劣与无耻倒成了曲江史上的最大败笔。更没想到的是,民众对于语焉不详的“退出”二字并不买账。想通过施放
烟雾弹转移焦点、转嫁矛盾?对不起,日益提高的民众智商却没那么好忽悠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果真想要解决问题,那就请把
抢走的舍利还给寺院、对天下万民拿出点诚意来!
但很显然,曲江自有它的如意算盘。打着“法门寺”旗号运营法门寺景区,若能瞒天过海,正好以商人身份挟佛骗捐,还乐得让法门寺为其背负“敛财”的黑锅;一旦事情败露,曲江系迅速“撒手人寰”,并推出政府来为其“料理后事”、择清洗白。
至于景区欠下的30亿元负债?或推给银行、或转嫁百姓、或以更疯狂的挟佛敛财方式劫贫济富、或者留给五年任期后的下一位官员——想让我掏钱没门,想让我不掏钱,办法却有的是。曲江若真打算还债,又何必将这烂摊子甩给宝鸡呢?
“曲
江模式”究竟能否随着曲江系的退出而在“法门寺事件”中走向终结?人们翘首以盼。但当“退出”的烟雾散去,这样一个事实却在逐渐清晰:曲江退出,还有宝
鸡;宝鸡不济,还有西咸。曲江的“化身”千千万,只要舍利一日不回归寺院,“曲江模式”的运作就一日不会停息;只要佛教还在被迫为商业开发搭台铺路,挟佛
敛财的罪行就不会消失。地方政府与百姓的争利,远未结束!
一位知情人士曾透露,“曲江在情况不利的时候是政府,有利的时候变成了企业”。政商合一的曲江素来擅长以多面推手运作、多重面目示人。
2012年为应对中纪委调查,管委会紧急注册成立了全资国有企业西安曲江文化控股有限公司(曲文控),控股曲文投,在形式上切割了曲江新区管委会与曲文投之间的政商合一形态。段先念也因之辞去了曲文投董事长、总经理和法人代表职务,与曲文投紧急“切割”。
曲江系政商一体对接:公司与实际控制人之间的产权关系及控股比例
曲
文控的产生,使曲文投从“国有独资”摇身变为“法人独资”。管委会和曲文投,终于在管理层实现了政商一体的对接。等到中纪委展开调查时,抓在手里的只有曲
文控那一张薄薄的蝉蜕,滑溜溜的真身早就振翅飞走了。只是,这出精彩好戏是如此眼熟,竟与正在上演的“曲江退出”有异曲同工之妙。
法
门寺景区同样是官商合体的“孽缘”之下孕育出的畸形“怪胎”:运营初期,曲江系可以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以企业身份为自己争取政策倾斜和资金支持、大肆
敛财。一旦出现危机,曲文投等企业便迅速退居幕后,换上政府画皮与景区进行“切割”,来回反串,好不热闹。只不过,这次的“蝉蜕”不是曲文控,而是宝鸡。
或许由于政商一体、挟佛敛财的方法实在太好用,所以继兴教寺之后,芜湖神山罗汉寺、南京牛首山灵谷寺、甘肃泾川大云寺……一座座佛门圣地几乎都被连根刨起,将宗教圣物连同附带资源一同瓜分,“曲江”式挟佛敛财相继被各地政府不断复制。觊觎佛舍利、谋夺祖师灵骨,甚至有如长安区宗教(文物)局,圈地时披上“宗教画皮”,占寺时披上“文物画皮”,以绝对权力进行野蛮掠夺。
莫非眼红了就强拆、赔钱了就甩手的“曲江模式”,就是在这样“打造文化航母”?
巨债缠身、挟佛诈骗:曲江怎能一走了之?
法
门寺景区项目上马之初,官商一体的曲江系便借壳“法门寺文化景区建设有限公司”获取政府与多家能源公司数亿注资支持,陕西省国土厅则“全力协调拆迁事宜”
为其保驾护航,法门寺景区管委会更是行文宝鸡市工商局,同意景区“使用‘法门寺’作为企业字号”。彼时之法门寺景区,可谓陕西政商资源,尽入我彀中矣。
然而正是这个集万千优势于一身的法门寺景区,经过几年的“努力”运作,居然把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给做砸了。正如国足再差,当惊爆出与泰国青年队1:5的惨痛比分时,也几乎无人怀疑,一定是人为操作的结果。
当法门寺景区年均超过30亿的收入居然换来30亿负债时,人们大声惊呼:钱呢?被你们赚来、骗来、榨来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然而,就在这烂账一堆、疑点重重的关键时刻,在法门寺景区已经酿成巨大损失和恶劣影响的情况下,始终未置一词的“第一操作者”曲江系轻飘飘地抛来“退出”二字,居然就闪电抽身、一走了之了。留下身后一群无解的公众,满腹狐疑:
政府力保、日进斗金的法门寺景区,缘何巨债缠身、越补越亏?
国有资产因何流失?
景区打着“法门寺慈善基金会”旗号,在非宗教活动场所以宗教活动名义敛财的行径,不该追究吗?
披着僧人外衣的违法骗捐行为,难道随着曲江的“退出”也一并翻篇了吗?
慈善基金会被非法挪用的劝募款究竟流向了哪里,不该公开吗?
今天组合、明日拆分,“一杆子”抛给宝鸡的原因,真敢拿上台面说吗?
重组也好、变更股权也罢,宝鸡接盘有完整的可行性方案吗?
究竟因何退出,不加解释、没有分析,如此渎职难道不应被追责吗?
赤裸裸抢劫圣物、掠夺佛教,还打算心安理得装睡到几时?
被囚禁在景区的舍利究竟何时归还寺院,对广大佛弟子不该有个交代吗?
抛开当权者刻意玩弄的权术游戏,以上所有问题,曲江系究竟能回答哪个、又回答过哪个呢?倘曲江果有“退出”诚意,就该解除对法门寺的包围、清退假僧人、清查帐目、撤销法门寺基金,最重要的是,归还佛舍利!
然而现在,曲江系实质性问题一个不谈。一阵表面的“退出”雷声过后,只怕改变“曲江模式”比触动灵魂还难!
看起来,曲江不仅对已经发生的“挟佛敛财”毫无悔意,而且在将来“曲江幕后把持、宝鸡前台操作”的“谋夺佛教”新阶段中,其利用、欺骗、劫掠佛教的行径,也将换汤不换药、甚至变本加厉。
曲江掠夺佛教,不仅利用其毛皮躯壳,就连血肉骨头都不会放过,佛、法、僧三宝在曲江的概念里从来不曾分离,从来都被捆绑在一起打包“贩卖”。在西安当地官员的晋升模式中,文化、信仰与民意,从来都不是政绩公式里值得一提的参数。
在这场“金蝉脱壳”的变身游戏中,宝鸡极有可能成为为曲江系站台背书并为之营销“巨额赝品”的“本地代言人”。臭名远扬的法门寺景区,已成为曲江官民争利、劫贫济富的典型代表,无论挟佛敛财的形式如何变,最终为之买单的始终是无辜的纳税人!
国有资产流失,曲江携款潜逃?!
与负债累累的法门寺景区一样,此前曾因信息披露失真受交易商协会警告处分、甚至被指财务造假的曲文投也因天文数字的负债而焦头烂额:
根据《西安曲江文化产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2009—2012年度经审计的合并及母公司财务报告》显示,仅2009年就有“国家、国有单位直接或追加投资”2亿元,“无偿划入”15亿元。
很难想象,在这样大的政策扶持力度之下,曲文投的负债规模竟会逐年大幅攀升。
截
至2011年末,曲文投负债合计182.64亿元,资产负债率66.40%;而到2012年三季末,负债总额竟高达236.13亿元,资产负债率升至
70.64%。而曲文投于今年2月再度抛出了债务融资计划,发行10亿中期票据、其中4亿则是用于“借新债还旧债”、偿还银行贷款。
《西安曲江模式:一座城市的文化穿越》一书将“曲江模式”的具体操作手法归纳为“倒序法”经营城市,即“先一次把城市做足,再让产业进来,资本进来”。
曲江系在西安的诸多大手笔中,地铁修了三年多、改造改了三年多,唯一出彩的就是“负债”。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说是用“倒序法”经营城市,还不如说是靠持续举债出政绩、用“负债法”经营城市。
在自己的五年任期内,地方官员秉承着“快出政绩靠借钱、只铺摊子不管还”甚至于“为了政绩透支未来”的思路,曲江的大肆借钱融资已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反而一身轻,曲江除了靠“卖地还债”以外、便只能寄希望于“卖佛还债”了!
对于法门寺景区的运营,曲江系既无偿债打算、又无改变诚意。面对政府的“无偿划入”与功德款源源不断涌入、而国有资产却在大量流失的矛盾现状,曲江不但无法解释资金流向、却于此时突然“退出”,动机实在可疑。
事实盈利与账面亏损之间的巨大黑洞,究竟藏在何处?本应入账的巨额资金,都到哪里去了?先将国有企业恶意亏损,然后抽身走人,曲江系的“退出”算是携款潜逃吗?!
新瓶旧酒、人事“高配”:曲江内核再移植?
或许曲江系并没因为自己在法门寺景区的“退出”而感到多少压力,因为,除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曲江新区”外,宝鸡市、西咸新区等等“新生代”也已隐现“曲江”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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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曲江模式”的进一步扩张,陕西省提出了所谓“人事高配”概念:即开发区党工委、管委会作为上级党委和政府的派出机构,“十分需要”有行政职级相对较
高的干部担任开发区主要领导。说穿了,就是这些有利则商、无利则官的开发区,“十分需要”横跨政商两界的干部来满足其“特定”需要。
举
例来说,如西安副市长段先念,兼任曲江新区管委会主任、陕文投公司党委书记和董事长、曲江文投公司总经理等多个职务。宝鸡市副市长张敬原,同时兼任法门寺
景区管委会主任。法门寺前董事长刘兵,同时兼任曲江新区管委会副主任、西咸新区沣东新城管委会副巡视员。陕文投(韩城)公司董事长周冰,同时还是西安曲江
新区管委会副主任、西安大明宫遗址区保护改造办主任、大明宫研究院院长。
在这种新瓶装旧酒、人事高配置的“曲江复制模式”辐射下,以大拆大建来圈地卖钱的思路已经在众多开发区付诸实践。近期,备受关注的西咸新区阿房宫遗址项目就被指“曲江还魂”,正在打造一场文化遗址上的地产开发:
6月7日,为西安扩张铺路的“陕西新生代开发区”西咸新区和志在开发旅游与高端地产的北京首创集团签订协议,计划投资380亿元,发展特色商业、园林式酒店、现代服务业和人文旅游,建造旅游地产标杆项目,打造一个新“阿房宫”。
同时为防止新旧景区争利出现“此消彼长”之势,13年前投资2亿元建成的旧阿房宫景区,以“违章建筑”之名遭到拆除。
这种“违建强拆”的戏码,多少令始终关注兴教寺事件的公众感到眼熟。而对于“曲江模式”的原样复制,更让人有理由担忧:整个三秦大地,将因此打开肆无忌惮商业开发、无止尽挟佛敛财、与民争利的“潘多拉魔盒”。
舍利回寺:圣物何时归还佛教?
尊重宗教与发展经济从来不是一对矛盾,当今佛教的教化作用也正体现在为经济发展大潮中日渐迷失的人心指引方向。然而,以摧残精神信仰、谋夺佛门圣物拉动GDP的做法,却硬生生让宗教和经济成了你死我活的冤家。
佛教不是经济抓手,更不是《西安曲江新区文化产业发展纲要》里的“文化旅游景区”。被地方政府长期觊觎、谋夺的佛舍利,也不是某个特殊利益集团的“摇钱树”,它从来都是只能被供奉的宗教圣物,是佛弟子信仰的结晶,更是全世界人民的共同财富。
无论它是被绑架、被拍卖、被申遗还是被谋夺,无论始作俑者是曲江系、王府文化传播公司还是拍卖集团,这些作恶者都已经违背了最基本的伦理逻辑。
究竟被曲江绑架的佛指舍利何时能够重回法门寺?
甘肃省博物馆的佛陀真身舍利,何时能回归大云寺安奉?
如果有关部门良知未泯,究竟还能否为众生、也为自己保留这最后一块净土?
让佛教的归佛教、经济的归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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